董事长随笔

Chairman's Essay

美景,盛开于心

发布时间:2015-04-15 点击数:1733

 喜欢画中的风景多半是向往那样的生活。

 这是我“下海”后买的第一张油画,是同事李先生帮忙挑选的,出自他朋友之手。当时大概是1995年左右,我在河西区闽侯路5号市经委大院里租用了一个民居干公司,好几个公司同时开着,现在想来有点找乐似的。那时有一个最“童年”的想法:干它十个公司,每个公司每年能挣一万块钱就算达到目标了。于是,我先后创立了工艺品、装饰、投资顾问、商贸等67家公司,真以为每家公司就能挣一万块钱似的。还好,后来一算,反正是没有赔,并且在“闽侯路时代”,我就买过桑塔纳、尼桑3.0和奥迪100,虽说都是二手车,但也算是成就尚可。当时处于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双轨制,我没有求在棉纺行业当领导的父亲动用他的关系去做棉纺行业的任何事情,若他帮忙,或许我可以一夜之间在合法范围内变成令人垂涎三尺的“万元户”,给家里人搭一个通向金库的跳板。然而我没求过他,而且我父亲老实,即使我去求他也未必帮我。

 李先生是我装饰公司里唯一的设计师。那时他个儿高人帅,尤其冬天,深色大衣外一条红围巾,更显英雄豪杰之势。他画图时可以一言不发,整夜工作,烟蒂满缸。而没事聊天时又总是哈哈大笑,常带出一股阳光般的自信。他曾为我所买的第一处住房进行设计,其中过道明亮、雅致的拱式木格顶棚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实在话,在合伙的过程中,我们的看法常不一致,因为他太唯美又太精细,不按客户“节约”的精神去做——要知道在当时绝大多数客户的金钱并不富裕。我知道李先生有几个画家的朋友,他自己在业余时间也很痴迷画画,合伙不久他就提出不做合伙人,而愿意拿工资。他说这样可以少一份心思在经营上,给自己多留一些空间。当我准备写本篇文章向他询问那画的名字时,他大笑之后说忘了,还打趣道:“你现在早有几千万了吧,曾记得你那时讲有几千万才算是开始,你怎么算的?”我已记不起是否说过此话,但我相信他说的不会错。因为那时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道锅是铁打的,以为靠激情就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前几天,李先生又发来一短信告诉我:“画是临摹的,国外的,有可能是梁老师或者是陈老师的。最初我给你拿的是其他图案的油画,而后才是这张,而且讲明这张是只给看不卖的,你非买。你说挂在办公室立刻就压下来许多烦躁。”瞬间不知哪根筋又搭上了,让我想起了很多我们在一起办公司时的“砍砍杀杀”。其实我们没合作几年,因为我不是一个特别愿意在小事上与他人商量的主儿,所以与其他股东的意见常不一致,总觉得自己主意对。

 近二十年来我和李先生没断了联系,至少一两年通一两次电话。好在我们都是基本守法户,手机号没变过。他现在在石家庄附近的几所乡村学校教美术,其中在某个农村还建有基地,说有不少画家在那里。有一次,他讲自己种了好多葫芦,望着满目攀蜒的绿色和憨态可掬的葫芦感觉心里倍儿舒服。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不拖泥带水,话毕大笑。看意思,他真把自己奉献给艺术了,或者讲把自己“卖”给理想了。

 我记忆中很多曾被崇拜的大英雄们,最终都以江湖无踪而落得鸟音寥寥,而李先生却让我多年不能忘记,因为感觉他身上有一种什么东西使我不能忘怀。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我之前不曾在意的他的过往和经历,仿佛一根穿越时空的线,在那里不时晃动着,将我一些想法的影子以及李先生的坚忍不拔、身体力行重叠在了上面。

我和李先生应该算是好朋友,同事时我们相互住得不远,偶尔跑到一起喝点小酒。他曾讲,画画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不为钱所累就去画画。前年我们见面时,他依然谈笑风生,干净的白衬衣衬托着他健康、略显发红的脸庞。他很正式地送我两本他的油画集,正规出版社出版的,仔细翻看,里面的画虽不算一鸣惊人,却有一份灵动、一份真切,感觉非常不错。每个人都有追求,然而许多人缺少了他的明确和光明。当然,任何人都不愿意糊涂做事,枉费此生。就像那画,尽管不知道它的名字,却并不影响我们从中欣赏到自己想得到的风景。

                                                    (撰文:王育英)